你是赵河长吗?

我当了几年的府河安陆境内民间河长,想必还要当下去,责任也就一直在肩啰。

平素多是巡巡河,查看河堤、河坡的护理与安全,及河水的垃圾污染。府河在安陆境内全长49公里,上与广水的平林搭界,下跟云梦的义堂接壤,我不能说每回我是全程走走,而是分时段、分地段走走看看。有时坐志愿者(朋友)的车,在某个河段下车,或上段或下段地沿河走一两个小时,有时迎风,有时遇雨,随遇而行,倒有一番融入大自然的乐趣。

说到作为民间河长的责任,也不是要我背着驼着的事,只要眼见河面为净,河堤为净,河坡为净,起个护理河流的监督作用。

图片摄影者:朱桂珍

有回是个大热天,我去巡河。我是农村人,喜欢晒太阳,不怕晒太阳,这是农村人在三伏天割麦栽秧练就的硬功夫呢。在八里村的河堤上,我碰到一位老者,跟他拉起了家常。他打着赤膊,穿着短裤,口齿清楚,思维可称敏捷,想必他是乡下的高人。

他说,你是作家赵金禾吧?
我笑说,你不会是看相的吧?
他说,我认识你,你叫赵金禾,你教过书,对不对?
我有些吃惊。1962年我在青龙区长岗小学教过书。那时的八里村归青龙区管辖。我在安陆生活六十年了,也都一把年纪了,这乡下有一个人认识我,真是难得。我上前抓住他的手握着,像遇到了亲人。
我问他的经历,他说他也教过书,还当过小学校长呢。怪得他知道我的。我们曾经是同行嘛。
他称赞起安陆的民间河长,还说,安陆大大小小的民间河长,都是安陆文学艺术界人士呢,一网打尽了呢。他向我伸出大拇指,又自己给自己纠了一个正,说不是大大小小的河长,而是大大小小的河流民间护卫者。
倒底是当过校长的人,我赞扬他什么都知道。他笑了起来,露出缺牙的嘴,幽我一默,说,那河长公示牌上标着呢,你当我不认识字呀?
图片 摄影者:朱桂珍
不远的河堤上,就竖有河长的公示牌。正是这公示牌——我要说说另一个故事。
10月26日这天,我接到一个自广东中山打来的电话。我没有熟人在那里,更没有朋友。凡陌生电话,我是不接的。只是孝感地区的陌生电话例外,人家在公示牌上看到我的电话找我,必然是有关民间河长的事嘛,我能不接么。
这中山的电话打给我是个特例,接不接?
还是接吧,我可以先不说话,听对方的口气再说。我本老奸巨滑,谁能骗得了我。这也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心理测试,玩玩儿吧。
我接了,对方并没有立即说话,有嘈杂的声音入耳。过了几秒钟我挂断了。接着,电话又打来了。依据我的经验,接着打来电话设骗局不太可能,我礼貌地问一句:哪一位?
电话里一开口就把我震住了:你是民间河长赵金禾吗?
我连说是是是,问他有什么事。
他说有人在开挖府河河坡,打算种东西,这可以吗?
我说绝对不可以,不可以。斩钉截铁。
他说是呀,我之所以给赵河长打这个电话,就是想反映这个事。
我说你在广东中山,如何关注了这个事,我好生奇怪。
他说他用的是中山的电话,本人在家乡。我让他详细说说他所在河段的位置。他说在袁蒋村。我问他姓袁还是姓蒋(我想到《沙家浜》里的一句台词,自己笑了)他说姓蒋。我连连说,谢谢蒋先生,谢谢蒋先生。并说我会立即向有关方面反映,再给你回复。
放下电话,我就给市河长办的负责人沈军联系,说明情况,他简明地说“好”,果断地说“我来处理”,并要了蒋先生的电话。大约只过了五分钟,沈军给我微信留言说,现将处理结果向赵河长报告:我跟蒋先生打了电话,加了微信,是袁蒋村村民,人就在现场,还拍了照片传给我了。
还有关键词——沈军说,南城水管站站长已经去了现场,制止了。
处事之快,沈军一向如是,我们这民间河长当的,也喜悦。在这里,我要给他满满一格的多多点赞。
附记:女儿赵虹在国内组织了八年“清洁河流”志愿者活动,也是非政府组织“世界河流基金会”的成员。她去了美国之后,还在义务推动这些工作。在今年十月的世界“清洁河流”网络年度大会上,她发言介绍了安陆民间河长的经验,得到了“世界河流基金会”初创者Dutta先生和与会者的赞扬。想必女儿会给Dutta先生介绍老爸的这篇文章,OK不?

来源: 赵金禾